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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望和希望的倒映(15)-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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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白熙澈一同搜集资料的过程中,全心投入的高梓均渐渐享受并喜欢上每天去

学校和对方一同讨论分析、抽丝剥茧的过程。

即便他和安谲实所交易的谎言已经于失去效力,或是到了班上仍有人会对他投以

异样眼光,他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讨厌上学了。

在整理好先前搜集到的所有线索后,两人决定于周末相约去市立图书总馆寻找最

后的答案。

两人先相约在校门口,然后再一起搭公车过去图书馆。

白熙澈原以为高梓均会保持一惯的风格迟到,为了不给对方压力,他特别晚了十

方中才出门。结果没想到高梓均早就在那儿等待。

看见白熙澈过来时,他露出笑容,放下手中正在饮用的红茶朝对方挥手。

「早啊,熙澈穿这样很帅喔,我喜欢你那件格子衬衫。」

「你的牛仔外套也很好看。哪边买的?」

「我家附近的服饰店。那家的衣服很好看,价格也不贵。」

两人边聊着日常生活的话题,边等着公车慢慢靠近站牌。

听高梓均说,两人搭乘的公车算是冷门的班次,所以车上不会有太多乘客。正如

他所说,车上除了两人之外,只有一位提着菜篮的中年妇人、一对小声交谈的大

学生情侣,以及一位闭眼休息的老先生。

两人选了后排的位子坐下。

高梓均一脸怀念地望着窗外不断流逝的风景。「坐公车的感觉真好。」

「是吗?我总觉得公车的引擎声很吵,空气又闷。」他的话让白熙澈露出苦笑。

对于他这样天天搭公车通勤的学生来说,光是挤上公车就是一到严苛的考验,「你

平常是怎幺上下学的啊?」

「我基本上都会搭公车。」高梓均笑了笑,「我家离学校很近。」

「真好。我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如果早上六点前没有到公车站,我就会迟到。」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聊累了就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或许是对窗外的风景感到无趣,白熙澈又习惯性地开始观察公车上的乘客。

继那位老先生下车之后,又上来了三个打扮时髦的女生,从她们精致的妆容看来,

等会不是要参加联谊,就是要去逛街。

着菜篮的妇人似乎发现自己漏买了什幺东西,只见她盯着一张单子念念有词。

而大学生情侣大概也是聊天聊累了,女生轻倚在男生的肩上休息,露出幸福的表

情;男生则是一脸宠溺地注视女友,温柔地挽起遮住她眼睛的刘海,然后他低下

头……

「啊。」

白熙澈和男生对上了视线,他连忙尴尬地低下头,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怎幺了?」

听见声音的高梓均转过头来。「你还好吗?」

「……我没事。」白熙澈摀住脸,想隐藏自己因害羞而泛红的脸颊。摀着脸的他

用下巴示意高梓均看向正在亲热的情侣档。「我到现在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场

面……」

对方意外的反应让高梓均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没事没事,你以后谈了恋爱就会知道了。话说,熙澈你,该不会是母胎单身吧?」

还没缓过来的白熙澈并没有答腔。在发现高梓均是在调侃自己时,他有些僵硬的

转移话题:「我蛮好奇,接吻到底是什幺感觉?」

「这个嘛……」高梓均回忆了一下当初自已和孟筱媛相处时的场景。虽然这段回

忆对他而言有些苦涩,但他还是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这个很难形容。当你和

对方相吻时,你会感受到彼此心灵上的契合,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高梓均过于文学式的描述让白熙澈微微皱起眉头。「我还是很难想像。」

「那你对谲实的情感呢?你对她也算是一见钟情吧?」

「我也不知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尽管知道安谲实对于自己很重要,但白熙澈从来对于感情

这件事就有些迟钝,他也不喜欢去思考过于暧昧的可能。

早已猜测到前世白熙澈和安谲实之间关系的高梓均扬起嘴角。他试探性地询问对

方,想要帮忙推两人一把。「我觉得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是那个男生,而坐

在你旁边的女生是安谲实。这样说不定你就能理解何谓初吻的感觉了。」

「想像吗……」

白熙澈倒是没想像过自己和她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他听话地闭上眼,试着想像

坐在旁边的人是安谲实——

阳光洒在她线条好看的侧脸,清晰的呼吸声提醒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

白熙澈微笑着,拨去她额前几根调皮的发丝。尔后,他将脸庞凑近她的柔软的嘴

唇。

接着,像是盖印章一样把自己的交叠上去。白熙澈感受着她印上来的美好形状,

忘我地伸出手拥住她小巧的脑袋瓜——

仅仅是想像,白熙澈的心脏竟不争气地跳得飞快。

他睁开眼睛,两颊的红晕变得更为明显。

「你说得没错。我好像,真的爱上安谲实了。」

抵达图书馆后,两人先来到了五楼的「外国历史文献区」。

和其他图书馆不同,总馆不仅收藏了更多文献资料,更备有线上文献翻译系统,

能帮助读者去理解不同国家和领域的知识。

透过图书馆方便的线上文献翻译系统,他们轻松的将原文为德文的传记、史料文

献和小说翻译为熟悉的中文阅读。

每大致浏览过一本书或一篇文献,两人就会互相交换资讯和文章中的关键词。

透过更为精确的关键字,两人找到了一篇传记。

这篇传记的标题为《我遇见了实现我遗愿清单的魔女》,作者不详。

这样的标题叙述让两人在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安谲实。

白熙澈和高梓均对视一眼,他们皆拥有相同的预感,自己距离真相仅剩几步之遥。

传记中的背景是正值猎巫行动狂热期的 1590 年代。当时,在德国的圣玛西村,

以雷瓦诺克家族为首的区域主教和大众深信女巫的存在会危害世人,她们会行使

邪恶的法术,为国家带来疫疾肆虐、农作物歉收、极端天气等天灾人祸。

而由身为德意志地区「铲邪除恶全权总裁判官」的海因里希.克雷默所写的《女

巫之锤》更在当代被誉为最详细具体的「猎巫宝典」。

海因里希在《女巫之锤》里提到关于如何辨识女巫的六大特征:

女巫与魔鬼订立契约并背叛基督教;

女巫会和魔鬼发生性关系;

女巫被赋予空中飞行的能力;

女巫会参加由魔鬼主持的「巫魔会」,并与新入会者订立契约、聚众‎乱‍‎伦‌‍等;

女巫会行恶毒的巫术害人;

女巫会弑婴。

长期生活在这般高压紧绷的环境氛围下,人人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除了关于女

巫的传闻之外,许多有关怪物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每当黑夜降临时,村民们总会觉得漆黑的森林里躲藏着伺机而动的怪物。

有人说,他们曾在森林的夜空中看见了寻找猎物的吸血鬼。

又有人说,森林里住着凶狠残暴的狼人,对村民们家中的牲畜虎视眈眈。

尽管这些谣言从未被证实,但人们都对此深信不疑。

这般盲目的相信或许是起因于人们的无知,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害怕如果保持清

醒,自己就会被当成下一个遭猎捕的「异端」。

传记的主角,是一名不幸换上肺结核、命在旦夕的独居青年。

因为信仰的缘故,以及对雷瓦诺克家族失望的他离开了原本的居所和家人,独自

一人居住在森林里。

深知自己时日不多,他拟列了一份遗愿清单,打算在生命倒数的最后时光完成一

些自己过去未实现的心愿与遗憾。

虽然有些愿望就实际的层面看来,无疑是在痴人说梦。但光是把这些愿望写下来,

虚弱的青年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位自称能够帮别人实现任何心愿的魔女。

那位魔女的名字,叫做安塔维亚。

「如果今天你能让一个谎言成真,你会选择实现哪一个谎言?」

魔女询问青年。对于让全国上下为之疯狂的猎巫狂潮,她无所畏惧。

「说吧。凡是见识过我能力的人,都称呼我为『真伪之神』。」

「妳是……神?」

青年有些害怕的反问。魔女笑了,她的笑靥极为美丽,仿佛能够魅惑人心。

「是啊。虽然我自诩是一名『谎言淬炼师』。」

魔女完成了青年大部分的愿望。即使知道这些愿望和谎言一样仅有短暂的时效,

当时候一到,便会化为虚无,但青年还是很感谢魔女的帮助。

至少这样,他就可以了无遗憾的离开人世。

在魔女要离去的那一天,青年叫住了她。

「等等,魔女大人!您先别走!」

追上去的青年气喘吁吁,「我……我想报答您!就算只是很细微渺小的愿望,我

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力为您完成!」

「我的愿望吗……」

停下脚步的魔女背对着月光。皎洁神圣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居然没有一丝违和。

青年不禁想道,或许魔女才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圣女。

「我倒是有一个尚未完成的心愿。」

「您的心愿是什幺呢?」

「我在寻找转世后的爱人。」

魔女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寂寞。

青年很讶异,无所不能的魔女居然会露出那般脆弱的表情。

看着那样和普通人一样也会感到受伤的魔女,青年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想要帮助她

的强烈使命感。于是他鼓足勇气开口问道:「我……我能请问您爱人的名字吗?

我可以帮您打听看看!」

「谢谢你。」

魔女收敛起脸上的寂寞,转而对青年展露充满感激的愉快笑容。

她朱唇微启,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念出了爱人的名字。

青年一辈子都会牢记那个名字。

然后,他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

「我会记得的。再见,安塔维亚大人!」

「安塔维亚……」

白熙澈不由自主地将这书中魔女的名字念出口。

霎时,一阵头疼袭来。他感到呼吸滞塞,心脏发疼。极度不适的感受令他眼眶发

热,一滴泪水竟这幺顺着脸庞流落。

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些有关于安谲实的过去,色彩鲜明且清晰的在他脑海里倒带播放。

他强忍痛楚转头看向高梓均,发现对方眼里也闪烁着同样强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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