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

-----正文-----

在很长的时间里，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造物。

你是长久盘垣的尖塔，是渴望飞翔的烟囱，是独居深谷的吊桥，却不是临水的堤坝。

水面是危险的，诗人这样对你说，可能有潜伏的鳄鱼，可能会让留驻的少年一如水仙委地。

水面充满诱惑，但你不曾见过，直到有一日天落大雨，水积了一地。

“下雨天，真烦啊。”匆匆而过的路人，裤脚上是溅起的泥点。

「真烦啊。」你不由也这幺想。

“是啊，真烦，要是没有积水，就还算好。”

「还算好。」噢，你才懂得，地上潋滟的东西，就是水面。

你看到一堵棕灰色。水面不够大，不够你做水仙花。

但你却也像一株水仙花，你哪里都去不了。

小女孩像蘑菇一样，经常会在雨后冒出来，蹲在你面前，倚靠着你喃喃。

另一边，是拿着油漆嬉闹地在你身上涂鸦的年轻人，他们爱写一些时髦的话，大人们看到了，却时常铁青着脸，再拎一桶白漆糊上，可是，也许不应该选择白色，白色突兀地横在你棕灰色的身上，特别吸引少年人重新做画。

人类就像麻雀一样，爱围着你叽叽喳喳地说话，叽叽喳喳也没什幺不好的，他们从不倾听彼此，却倾听你。

可你不说话。

你大多时候都在沉睡，半睡半醒时，也在想自己的事。

你时常梦到一尊雕塑，他端坐在威严肃穆的圆顶建筑中央，一片洁白，噢，最惹人涂鸦的洁白，但他是幸运的，有一个青年，每天都会专心致志地打扫宫殿。光从穹顶洒落的时候，圣洁沐浴着他，他值得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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